谷雨这天,竹艺博物馆来了位特殊的参观者,是个拄着竹杖的老和尚,袈裟上沾着些泥土,像是刚从远路而来。他径直走到陈砚爷爷的雕像前,双手合十行了个礼,转身对正在整理展品的陈砚说:“施主,贫僧来自迷踪林深处的镇魂寺,特来求一样东西。”
陈砚心里一动,这是第一次有人提起镇魂寺。他请老和尚到竹楼坐下,沏上新采的春茶:“大师需要什么?”
“贫僧需要三根‘镇魂竹’,”老和尚呷了口茶,“寺里的镇魂珠能量渐弱,需用百年老竹的竹心续力,听闻施主这里有当年守珠人留下的竹种。”
陈砚想起阿瑶和那枚镇魂珠,还有翠儿拐杖上的莲花——原来那莲花不是普通的花样,是镇魂寺的印记。他起身往后院走:“后院确实有三棵百年楠竹,是爷爷当年亲手栽的,大师若有用,尽管取用。”
老和尚跟着他来到后院,看着那三棵直插云霄的楠竹,眼里露出惊叹:“好竹,根脉里藏着正气,正是续珠的好材料。”他从袖中取出把小巧的竹刀,“取竹心需得竹主亲自下手,借三分人气,方能合珠性。”
陈砚接过竹刀,刀刃泛着淡淡的青光,像是用镇魂珠的碎屑炼过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准最粗的那棵楠竹砍下去,竹身应声裂开,截面处竟渗出些金色的汁液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“这是竹灵,”老和尚说,“百年以上的竹子才会有,能安神定魂。”
陈砚取出竹心,是段三寸长的玉白色竹节,捧在手里暖乎乎的。老和尚接过竹心,用锦布包好:“多谢施主,镇魂珠续力后,迷踪林的影祟便再难作祟了。”他从怀中掏出本竹制的经卷,“这是寺里的《安魂经》,施主若遇执念过深之物,读三遍便可化解。”
陈砚接过经卷,封面刻着和翠儿拐杖上一样的莲花,突然想起春杏她娘的青瓷碗,还有货郎的胭脂盒——原来这些年遇到的怪事,都和镇魂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“大师,”陈砚忍不住问,“当年守珠的阿瑶姑娘……”
“她已化作镇魂珠的一部分,与珠子同生共息,”老和尚叹了口气,“守珠人皆是如此,以己身护众生,从未有过怨言。”他指着竹楼的方向,“施主如今做的事,与她当年守珠同理,都是在护一方念想,守一方安宁。”
陈砚望着竹楼里忙碌的身影——春杏在教孩子们刻经卷上的莲花,林溪在电脑前回复海外的订单,狗剩则带着徒弟们给新竹浇水,突然明白了老和尚的意思。所谓守护,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的事,而是一代接一代,把念想种在土里,让它生根发芽,长成参天大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