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船漂出不远,突然在水面上打了个转,船尾的缝隙里飞出只萤火虫,在晨光里闪了闪,渐渐消失了。
“走了。”翠儿抹了把脸,转身往码头走,脚步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。
翠儿走后没几天,竹艺坊来了群城里的学生,是老教授带的研究生,来做竹艺调研。为首的姑娘叫林溪,戴着眼镜,斯斯文文的,一进坊就抱着爷爷的竹篾册不肯撒手,说要研究上面的编法。
“这‘九转连环篾’我在博物馆见过仿品,”林溪指着其中一页,“说是能把九根竹篾编出活扣,解不开的,您这儿有实物吗?”
陈砚笑了,从竹柜里取出个巴掌大的竹制香囊,香囊是个团花的形状,扯着线头一拉,竟能变成只展翅的蝴蝶。“这是爷爷年轻时编的,说是给我奶奶的定情物。”
林溪的眼睛瞪得溜圆,捧着香囊翻来覆去地看:“太神奇了!这结构完全符合现代力学原理,您爷爷真是个天才!”她突然红了脸,“陈师傅,我想跟您学这门手艺,行吗?我不要工钱,管吃管住就行。”
陈砚看着她眼里的光,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他刚想答应,林溪突然从包里掏出本泛黄的相册,翻开其中一页——照片上是个穿青布衫的老者,正蹲在竹林里埋陶瓮,和陈砚当年在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我太爷爷,”林溪指着照片,“他总说欠陈家一句谢,当年要是没您爷爷给的那坛酒,我们家早就饿死了。”
陈砚的心猛地一跳。原来当年竹林里的老者,竟是林溪的太爷爷。他想起那坛没挖出来的酒,突然觉得这世上的缘分,就像竹篾的纹路,看着乱,实则早有牵连。
“学手艺可以,”陈砚说,“但得先学劈竹,三个月内劈不好三寸宽的篾条,就趁早回城里。”
林溪咬着嘴唇点头,眼里闪着倔强的光,像当年第一次编竹篮的陈砚。
接下来的日子,林溪成了竹艺坊最较真的徒弟。别人编竹篮用三股篾,她非要试五股;别人刻花纹照着图谱,她偏要自己琢磨新样式。有次编竹灯时,她嫌竹骨不够挺,偷偷在里面加了铁丝,被陈砚发现,罚她劈了三天竹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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