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梧别院大门前
四月的晨风带着暖意和即将分离的躁动。
一辆挂着凌府徽记的华贵马车停在阶下,车夫垂手肃立。
沁月指挥着小丫鬟将最后几个装满凌寒知“日常用度”的紫檀木箱搬上车
——箱子里塞满了顾云舟精挑细选、彰显“顾家娇养”的绫罗绸缎和珍玩摆件,既是体面,也是无形的标记。
顾云舟站在台阶上,月白锦袍纤尘不染,身姿挺拔如松。
他亲手为裹着薄薄春衫斗篷的凌寒知拢了拢衣领,指尖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她温热的颈侧肌肤,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知知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一贯的掌控感,
“到了凌府,万事以凌老大人寿辰为重。
你是他‘失而复得’的孙女,一举一动都关乎凌家体面,也关乎我们两家的情谊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失而复得”和“情谊”几个字。
凌寒知低眉顺眼,扮演着即将“认祖归宗”的乖巧孙女:“远哥哥放心,知知省得。
定会尽心侍奉祖父,不负哥哥教导。”
顾云舟的目光却在她低垂的、显得格外温顺的眉眼上停留片刻,随即缓缓下移,落在她交叠在小腹前的纤手上。
他伸出手,不是握,而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,轻轻摩挲挲她细腻的手背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……警告。
“还有一事,”他声音压得更低,只有两人能听清,那温润的语调里掺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,“凌府那位二公子,你那位‘小叔叔’凌尧……”
凌寒知心头一跳,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茫然:“小叔叔?哥哥是说凌尧公子?
他身子似乎不大好,总是咳嗽。”
她对凌尧的印象仅限于那个苍白单薄、咳嗽不断的影子。
“正是他。”顾云舟捏了捏她的指尖,力道微重,带着强调的意味,
“此人虽是你名义上的叔父,但毕竟……未婚。”
他吐出这两个字,目光锐利地锁住凌寒知的眼睛,仿佛要穿透她伪装的平静。
“凌家是清流门第,规矩大过天。你如今身份贵重,又是待嫁之身,更要万分谨守男女大防。
他若因‘体弱’或‘叔侄情分’邀你私下品茶、赏花,或是借‘关心’之名过多接近……”
顾云舟顿了顿,指尖在她手腕内侧不轻不重地一按,留下一点微热的触感,
“切记,一律婉拒!推说身子不适,或是要为你祖父寿宴诵经祈福,皆可。”
他微微俯身,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吐在她敏感的耳廓,声音低沉如情人私语,内容却冰冷如铁律:
“知知,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——你是凌家的小姐,更是我顾云舟未过门的妻子。
你的清誉,容不得半分闪失,也容不得任何……不必要的‘闲言碎语’。
尤其,是来自一个病弱未婚男子的‘关切’。”
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,滴水不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