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禧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权衡什么,终于主动掀开了那个横亘在两人之间、敏感而沉重的话题。
“知知,”他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成了耳语,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恳求,有沉甸甸的决心,还有一丝无法言明的忧虑,“那羊肠……我们许多日了。”
他敏锐地捕捉到尚寒知身体瞬间的僵硬,眼神闪烁如受惊的小鹿,紧紧盯着他。
他没有移开目光,继续道:
“我知道……你怕。非常怕。
每每你额娘,甚至宫里那位老祖宗提起‘子嗣’两个字,我能感觉到你指尖的冰凉,你身体里透出来的恐惧和抗拒……”
他握着她手的指节微微用力,传递着一种感同身受的煎熬。
“我不是要催你,不是此刻非要把你逼入绝境。”
他语气异常郑重,带着一种面对未来的清晰规划,
“但你需要知道,我们可能要……有所准备。”
他看着尚寒知骤然绷紧的下颌线,剖析着两人无法逃避的政治牢笼:
“皇兄他——” 隆禧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和了然,
“他大概以为我现在好了七八分了。
“而我,也知道皇兄知道我好了七八分。
“可外面那些人,”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,看向窗纸外庭院的方向,仿佛看着那群揣测打量他的人,
“他们看到我,只记得我曾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模样。如今看我走路还得时不时歇息,动不动请太医,就真以为我不过是将养着,拖日子罢了。”
他目光转回尚寒知脸上,眼神锐利如刀:
“靠这‘病弱’当护身符,能挡掉多少?能挡多久?
挡得掉明面上的刁难,挡得住暗地里那些猜忌和试探的刀子吗?
裕亲王稳得住,是因为皇兄动不得他心里的软处(指宁悫妃)。
我额娘……”他眼底掠过极快的一丝痛,转瞬即逝,
“去得早。皇兄念着兄弟情分,总不能明着拿个已逝之人来辖制我吧?
至于尚家……” 他语气更冷,“这把双刃剑,太敏感。皇兄若真拿捏着你这位亲王府福晋、尚家嫡女来做文章,那就是给朝野上下都递了个大把柄,自找麻烦。所以——”
他轻轻吁了口气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无奈与自保:“这‘病’,不能好。
非但不能好,还得时常病入膏肓,病得让所有人都不忍、不敢再轻易往这‘药罐子’身上再加砝码,
才能维持住这份摇摇欲坠的‘安宁’。”
尚寒知听着,心底那点沉闷感化作了尖锐的涩意。
她何尝不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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